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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互相算计的父女

话说非渔出了客栈,便打算顺着来时的路再走回自己摆摊儿的地方,谁料,没走几步,就忽然看见了一个穿着灰色常服的男人。

非渔看着那人,不由地在心里泛起几丝疑惑来。她疑惑的当然不是那人的面容,那人面貌方正、身形高大,看起来颇有几分孔武的气概,说声俊朗也不为过,并没有什么值得疑惑的地方。

非渔疑惑的,只是这人本来是慈悲之心、长寿之容,但现在不知因为却是一副将死之相,且他额上又有数不清的血线缠绕,怕双手早已沾上不少血腥。

眼见着那人快要消失在人群中,非渔在心里默念了几声怪哉,怪哉,还是没能忍住心内的好奇,悄悄地跟在那人身后。

非渔跟着那人走了一条街,便很快来到了一座堂皇的大宅前,那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匾,上面只有两个字:左宅。

守在门旁的小厮见了男人,恭敬地叫了一声“老爷”,并为他开了门。那男人进了门,却在门后站定了,并不往前走,侧身对身后的小厮吩咐道:“去把大厅内的赵大夫请来。”

那小厮应声退下,径直去了大厅。未过片刻,便有仆从领了一个穿白色医袍的老者到了门前。那男人挥了挥手,眼见周围的人都已退下了,才开口对面前的老者道:“赵大夫的提议,我已考虑清楚了。我儿这病,怕要多多麻烦赵大夫了”

听到男人的话,那赵大夫原本冷淡的眼却显出了一丝不忍来,“左老爷当真考虑清楚了。要想治左少爷这病,可是非左小姐的……”

话未说完,便被男人语气坚决地打断了。“只要能够救我儿,别说是要我那女儿的心脏做药引,就算是将她那肉身剁碎成泥再喂给我儿,那都是她该做的。本来就是祸害一个,我不仅好心留她活到了现在,现在还让她能用她那脏鄙的心来救她亲哥一命,给她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她更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话虽这样说,只是他眼里终究还是划过一丝不忍来。不过这丝情绪转瞬而逝,几乎没人捕捉到。至少,站在他对面的赵大夫就并无察觉。

似乎是犹豫了半晌,他还是开口劝道:“无论左老爷和左小姐有着怎样的间隙,在这最后的日子里,还请你对左小姐好一点儿吧。”

如果对她好一点的话,或许左老爷你还能留个全尸。默默地将后半句在心里说了,赵大夫又看了眼正敷衍回答他的男人,终究还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起身告辞了。

赵大夫一边走着,一边想起了几日前他在左家宅子碰见的那位左家小姐。

都说医者父母心,那左家小姐医术如此高超,怎么心肠也如此狠毒呢?都说这左家老爷心狠,对自己亲生女儿也不管不顾,依他看,那左家小姐也不遑多让啊。果然是亲父女啊,都一样的冷血。

默默地在心里吐糟完毕,想着此时那不知正在何处看着这场景的恐怖的某人,赵大夫打了个哆嗦,加快了脚步。

那左家老爷却仍在原地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呆立了片刻,他又很快回过神来,重新领着仆从向大殿走去了。

门后再次变得空无一人。

眼见得众人都已走远了,非渔这才从花丛中起身。她正打算揉一揉因久蹲而有些酸麻的腿,却陡然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正注视着她。顺着那视线回望去,便看见了那个从不远处的桃树上跳下的少女。

偷听被人抓了个现行,但脸皮厚如城墙的非渔,却也没有丁点儿为自己辩解的想法。她正准备起身从墙上跳出,便见那少女眨眼间站到了她的面前。

“怎么?偷听完了就想走吗?”那少女约莫十二三岁,眼似水杏,唇若朱丹,若只看脸,当真让人生出无限欢喜来。但若再往上,对上少女那双仿若利剑般的锐利目光时,便又让人在炎炎烈日下无端生出了一股寒意来。

直觉告诉非渔面前的少女并不简单,但她只是淡淡一扫,便看出面前的少女并无任何武力。而且,她能感觉到,少女对她并没有任何恶意。是故她仍是揉着自己酸麻的腿,懒懒散散地道:“不走的话,左小姐你还要请我喝杯茶不成?”

那少女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恰在这时,隐隐的呼喊声也从角落的院子内传了过来。

那少女听到这声音,便也不再管她,只调转了脚步,向那院子走去了,边走边道:“请你喝茶也不是不可以。但西湖龙井可没有,我这儿只有一些下等的粗茶,这样你还要喝吗?”

“有茶喝就好,管那么多做甚。”说着,非渔跟在那少女身后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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