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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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命由己，人定胜天。”江燕将这句话写在每一本笔记的扉页，只要打开就会自我暗示一次。

她几乎是泡在宿舍里，除了日常走班制的上课，班级里的自习课她不会去参加。

她在宿舍里晕倒了，被雨洛扶起来。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李丽丽吵醒，和人打了一架。第二天晚上被架着参加“宿舍聚餐”，想着终于可以安静学习了。结果李丽丽竟然大半夜来一场“午夜凶铃”！搞得大家半夜才睡，本来她想等丽丽回来以后把人骂一顿，没想到李丽丽竟然真的死了……宿舍闹翻了天，尘埃落定的死讯让宿舍再次回归平静。

[我知道，我不应该庆幸任何人的死亡，但是，如果我的成绩再下降，我就会被杀死……]江燕悲哀地想着。

她一遍又一遍地记忆着雨洛的笔记，她以为只要拿到“秘籍”就能所向无敌，但是她错了，人与人之间的记忆习惯是不同的，强行地照抄别人的笔记，无论是从知识点的布局还是个人错题的记录都大不一样——只会南辕北辙！

纸张上的文字变得扭曲，如同黑蚂蚁一般爬来爬去，聚集在一起绘制成一个个可怕的鬼脸画符，无声地嘲笑她。

她将头抵在桌子上，双手紧扣头皮，大睁着的双眼溢出泪水，紧咬牙颤抖，狰狞的表情如同索命的恶鬼。

[我要杀人！我要杀人！我要杀人！我要杀人！我要杀人！我要杀人！我要杀人！我要杀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要杀谁？”向栗香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耳边。

江燕知道她又要开始折磨自己了，精神上的自虐，她只能不断地流泪，痛苦腐蚀心灵才能感受到“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向栗香怜悯地看着她：“可怜的江燕，你已经黔驴技穷了，你以为的救命稻草，其实是压垮你的最后一根稻草。”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江燕将卷子撕得粉碎，桌上的书籍全被一把扫跌到地上。

“江燕？你在做什么？”雨洛打开了宿舍门。江燕身形一僵，她的脑袋像是木偶咔哒咔哒地转向宿舍门。

雨洛已经将门关上，快步走过来摁住江燕的手。眼镜之下的双眼中满是关心之色……

[雨洛人那么好，一定会帮我的！]

“雨洛，对不起，我没用！我根本记不住所有的知识考点，而且，而且我的脑子好像不好使了，经常记了又忘……”江燕紧紧抓着雨洛的肩，泪流满面地哀求。

江燕腿微弯，几乎是要给雨洛跪下来。

“求求你！——雨洛！求求你帮帮我……我期中考再上不去，就要交学费了……我不能，不能输……对不起，雨洛，帮帮我，求你了……”江燕几乎是要将肝肠撕碎，声音大得让雨洛无法忽视。

“你起来……别这样……”雨洛犹豫着，欲言又止。

雨洛看着可怜的江燕，一句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最后也只得答应。

在考场上，她难得的感觉安心，这种有人为她兜底的感觉是她从未体验过的。虽然过程提心吊胆，但是考完之后，她由衷地感动。

铃声想起的那一刻，江燕的眼底闪着泪光。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这样为我付出……雨洛真的是个大好人，我不应该嫉妒她的……]

[这种被保护的感觉，是我从未体验过的。一路走来，我总是被教育要坚强、要独当一面，但是单打独斗地面对这个可怕的世界——太孤独了！]

改考卷的一个星期，是她进入高中以来最为放松的时期。情绪回归平静，世界清明的另一种方式，不需要将无处安放的寄托强加于弟弟，这种被人呵护着、关心着的感觉，让她明白她并不孤单。

期间参加了丽丽的葬礼，风轻云淡，微风拂面，江燕站在地上感受着踏踏实实的感觉。向栗香消失了，心中的恶念消失了，这世间只有江燕，没有其他。

回归于“正常人”的状态，她难得用少得可怜的感性面对丽丽的遗照。她将手中的白菊花束放在墓碑前，深深鞠了一躬，禁闭的双眼，回忆李丽丽生前音容笑貌。如红艳的玫瑰一般绽放的女孩，躺在了沉默的大地之下，之前所有的刺伤，都会愈合，残留的余香让人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