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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洛颜踏入庄子,目光四下打量。庄子里秩序井然,虽说不上繁华热闹,倒也基本恢复了正常模样。她暗自思忖,如今只需防范歹人前来抢劫,便无大碍。仓库之中,各类种子一应俱全,圈里的牛儿膘肥体壮。白洛颜心中有数,待气温再度回升,便能开犁播种,开启新一年的农事。她神色关切,反复叮嘱庄里众人务必注意安全,随后便与关掌柜一同前往茶山。
一路行来,山路崎岖蜿蜒,两旁的草木虽已开始复苏,却仍带着几分冬日的萧索。白洛颜满心期待,想着茶山的茶树此时应是绿意盎然,生机蓬勃。然而,当她真正站在茶山之上,眼前的景象宛如一场噩梦,狠狠撕裂了她的幻想,让她几欲落泪。
漫山遍野,往昔那郁郁葱葱、连绵起伏如绿浪般的茶树已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芜狼藉。茶树的枝干横七竖八地散落一地,断裂处参差不齐,有的被拦腰斩断,创口处还残留着新鲜的木屑,显然是被人用锋利斧头匆忙砍伐所致;有的则被连根拔起,根系裸露在冰冷的泥土外,早已干枯萎缩,无力地蜷缩着。原本规整排列的茶树田,如今沟壑纵横,像是被一场无情的战争肆虐过。泥土被肆意翻动,大块大块地隆起又塌陷,其间还混杂着被踩踏得稀烂的茶树枝叶,散发出一股腐朽衰败的气息。
茶山的管事带着几户人家早已在此等候。他们身形憔悴,衣衫褴褛,仿若风中残烛。那管事头发蓬乱,几缕灰白的发丝肆意飞舞,脸上满是污垢与疲惫,深陷的眼窝中,双眼布满血丝,透着无尽的绝望与无助。他的衣衫破旧不堪,多处已被扯成碎条,勉强挂在身上,寒风一吹,便簌簌飘动。脚上的鞋子也早已磨穿,露出冻得青紫的脚趾。
见到白洛颜和关掌柜的那一刻,管事的眼眶瞬间红了,双腿一软,“扑通”
一声跪地,泪水夺眶而出,悲声哭诉道:“东家啊,可算把您盼来了!您要是再晚些时日,我们这条命可就真没了呀!半个月前,家里的粮食就一粒都不剩了,这半个月,全靠山上刚冒头的野菜和野草勉强吊着一口气,呜呜呜……
东家,您可有吃的?我们实在是饿坏了。”
关掌柜眉头微蹙,赶忙说道:“行了,人还都活着就是万幸,别哭哭啼啼的了。车上带了粮食,你赶紧安排人烧火做饭。东家这次带来了粮食、肉,还有些菜,先煮上一大锅,给大伙垫垫肚子。”
管事一听,瞬间止住了哭声,扯着嗓子喊道:“大伙快生火,东家带吃的来了,有救啦!”
不多时,几个模样比乞丐好不了多少的男女老少,从四面八方匆匆赶来,迅速围聚在一处。他们手脚麻利地生起火,将所有能找到的食材一股脑儿地倒进锅里。柴火熊熊燃烧,锅里的粥很快开始翻滚冒泡,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尽管粥还未完全煮熟,众人却已迫不及待,纷纷拿起碗筷,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关掌柜也端起一碗粥,转头对白洛颜说道:“东家,您要不要也来一碗?”
白洛颜看着众人吃得津津有味,那满足的模样让她心中一暖,点头应道:“好,给我也来一碗。”
这碗粥入口,白洛颜只觉从未尝过这般美味。究竟是因为腹中饥饿,还是这粥里饱含着众人劫后余生的喜悦,她也说不清楚。只觉得这粥的每一口,都带着别样的香甜,顺着喉咙滑下,暖了胃,更暖了心。
夜幕降临,众人决定留宿在茶山。房间早已打扫干净,只是空荡荡的,除了几床破破烂烂、补丁摞补丁的被褥,再无他物。管事面露愧疚之色,低声说道:“东家,实在对不住,好的被褥都被村里人抢走了,如今只能委屈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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