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避开了么?”夏之希的目光散落在远处,我看不到他眼里的意味,但孩子的心思其实都很好猜,他们总是怀疑世界,怀疑大人,怀疑真理,怀疑常识。
“自己都搞不定的人,就不要装着一副拯救世界的样子吧。”收回落在湖面远处的目光,夏之希很认真的把视线定格在我脸上。我原本就被他问得无话可说,此时此刻接收到他这样严肃而又带着些拷问的眼神,我只剩下闪躲。
KAO……老子以后不做知心大姐了……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咄咄逼人啊啊啊啊啊……
小船终于在我的期待中被放入了溪流里,一路疾驰快飘。我终于得到机会大喊“啊咦呜啊噢”了。在城市感受多了烟雾和粉尘,感受多了汽车尾音和街中心音响人潮的声音,到这样山清水秀的地方,整颗心都像是受到了全套舒适而又完整的洗涤。生活在繁忙和拥挤的人,往往会在这样和谐的绿水青山中感到真正的放松。在这样的时刻,能应景的喊上两句实在是美得很美得很。
多半时候,我这个人还是很喜欢尖叫的,肚子里一肚子想说的话通过这样简单的语气词,可以挥发得淋漓尽致。而且最关键的是,在这样水多的环境里,即使我哭了,我也可以假装是被水溅了眼睛。
叫人怎么从那样的情境里平复呢?曾经那么相爱看上去那么顺眼的一个男人,我此时此刻回想起来,却只有抑不住的恶心和反胃。柳焉那天晚上愣是脱离开钟华勤的怀抱半夜跑来陪我,我们喝了一大箱啤酒我才终于睡着。我记得我半醒半醉之时,柳焉给了我一个保证,她说,有她在的一天,萧贱男就不会再有伤害我的一天。
“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像你这样哭?”漂至平流的时候,夏之希突然就扔来一句,把我一个人酿造好的愁绪结界很不给面子的打破……
我睁着我发红的眼睛瞪了他一眼,“谁哭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我连眼泪都没擦,凭什么说我哭了!
“你活得不累么?连自己哭了都不敢承认。”
“你可以假装没看见的。弟弟,做人不要太自我,你看见了别人的伤痛可以,但不要揭出来,懂么?”我忍,我要好好改正他。
“不懂,也不想懂。”他用一种更认真的模样看着我,“哭原本就是一种释放心情的行为,如果连这种放松你也要隐忍和假装,那你真的是活得太惨了。”
真残忍啊,残忍到我都不敢去看他的表情,我想,他的语气都能这样伤人,他的表情一定更血淋淋吧,他的表情里必然堆满了对我这种“大人”的鄙夷和不屑吧?他这样轻易的一句话就击溃了我所有的人生哲学,所有。
“你只是个孩子,没受过伤没流过泪,你有什么资格来评定我的生活?”再次转过脸去看他的时候,我在他脸上看见了毫不掩饰的……心疼?我在内心冷笑,是我那几顿饭收买了这孩子的内心么?他就能为我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没有评定你的生活。”一直看着他的脸,发现他此时此刻的表情里盛满了极强的解释欲望,也就在这个时候,小船遭遇激流,他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激流带起的水花溅了一脸的水。
然后,那张五官都很精致的脸就被水花模糊了,与此同时,我的耳朵被突来的水流灌满,只看到他表情坚定的动了动嘴巴,却完全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番外一
“我只是希望,你能活得轻松点。”他没有去抚平满脸的水汽,只是在这样突来的迷蒙里,他看着吴可白的脸,心里没来由的掠过一阵闷慌,紧接着就是一阵奇怪的刀割般的疼。然后,吴可白一直追问他他说了句什么,他却最终没有回答。
傍晚骑摩托车回家,远远就看见在楼道口立着的孟潞,她的身影混着一地烟头。车灯下,她扫在吴可白身上的眼神不善,偏偏吴可白还十分不识趣的开玩笑,“哟呵,这不是上次在街上碰到的那个小姑娘么?”
孟潞的表情在很短的时间内变得很难看,夏之希不得不怒声对着吴可白说,“你可以回你的家了。”他特意保留着车灯,认真的看着吴可白的表情。
没有怒气。
只有很应景却不应情的不可置信,然后是平静的转了脸色,并且咕哝了一句,“这年头,半大孩子也重色轻友。”接着,头也不回的上楼。
头也不回。
“夏之希,你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有多可笑。”孟潞毫不客气的声音把他从一种奇怪的不受控制的呆怔里拉了回来,关了车灯,拔了钥匙,夏之希的表情恢复为最常见的冷峻,擦过孟潞身边的时候,连肩光都没在她身上停留。
“夏之希,看到你他妈受伤的样子,我的心情真的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孟潞的声音在夏之希与她错过的空气里回荡,然后,这闷热的夜,温度骤降。
上楼,开家门,站在502的门口无意识却又满腹心思的仰望602,然后,孟潞那番带有深意的话便不停在他脑子里回荡。他迷惘了,他不太确定了,他潇洒不起来了,难道那种像刀片轻轻缓缓割过心口的感觉,是受伤?
他开始回忆他最近的反常行为,似乎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感受:拼命想去接近一个人,想接近的心却又害怕被讨厌;拼命为了证明什么似的想去惹恼一个人,却又怕真的让她气让她恼;拼命想要带给一个人快乐,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给,不知道她会不会接受,不知道她在不在意,不知道她需要什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知道她怎么看自己……然后,所有不知道的,他都想知道。
这,是什么?
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先是被她粗鲁的骂声唬住。他一直不喜欢说粗话的女人,孟潞有的时候改不了脾气也很爱说粗话,但大多部分时候,孟潞在他面前是不说粗话的。吴可白的骂声在黑暗里回荡的时候,就着白蒙蒙的烟雾,有种异空传来的感觉,她的声音其实很好听,说粗话也听得入耳。只是,那束手机光打到她脸上的时候,夏之希看见了她自己都不一定能够发现了的眼泪,挂在脸颊上,被蓝光照得亮盈盈。她的眼睛里还蒙着水汽,然而,表情却是十分的纠结。夏之希忽然就起了恶作剧心理,单纯的很想要逗一逗她,于是,他毫不客气的借着那微弱的灯光,一把就吻住了她。他把满口的烟味渡进她的嘴里,他在她的地盘肆意掠夺,他感受着他引以为傲的吻技在征服一个女人时给他带来的畅快。
他一直觉得,这个吻,只是一个玩笑,开玩笑的人是他,被耍的是她。
然而,当若干天后,吴可白问他为什么要吻她的时候,他竟然没办法干干脆脆光明正大的据实回答,因为,他极讽刺的意识到,玩笑是他开的没错,可是,陷进这个玩笑里的……也是他自己,也只有他自己。
夏之希在恋爱上的经历很早熟,这种早熟不是基于对父母保守教育的反叛,相反,是父母过分开放的教育模式带来的直接影响。夏晓成从来不在学业和性格上对夏之希提要求,也不对他的爱好进行干涉。因此,夏之希从小足球就踢得很好,篮球也打得很好。进达埔留体育大学的时候,他的专业分数排全校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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