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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展堂峰的书塾里,听着长老讲述硕果累累的历史。从法术的吉光片羽中抓住机遇的碎片。同伴拾起遗漏的法诀,在井字图里模拟斗法。赢了,勾着肩上屋顶喝坛叫做潇洒的酒。输了替人抄写解经的笔记,上了屋顶念给醉着的人听。这是修行。
从布告栏上揭下黄麻纸,去往八荒最幽暗的罅隙。能为了一株雪莲去扛穿岫雷,失败了,便将不甘捻成飞雪,混着丹药,一口吃下。成功了,便将黄麻纸折成纸鹤,抛向无极旷野,看它飞成仙鹤,乘往太阳的地方,赴一场远古的约定。这是修仙。
吃着猪笼草打成的糊糊。因为一只蚂蚁的残骸,找到被蚂蚁啃噬得发黑的粮食堆。从□□的前掌嗅到所用皂角的味道。失败与刁难刮掉表面维持自尊的腻子。说着不在乎,清扫杂物时触碰到的黏稠浊液无视不在乎。这是他辛止的人生。
距他来到杂役门已过了三个月。杂役门虽说也要从人堆里筛选弟子,但这里的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不会有出头之日。他们没有解经的天赋,也没有修炼的机缘,只有在不断地劳作里才找到些不同于凡尘的意义。
三个月里,杂役门默认辛止包揽下所有的脏、臭活。即便如此,其他人的白日也是形影无踪。风澜宗的活太多了,浇不完的地、除不完的草,做不完的饭菜、侍奉不完的修士。
尤其是临近靳言大长老的长子靳安的回归宴请日,杂役门上下外出做活,脚不离地忙得不可开交。
辛止还没来杂役门的时候,从未想过这些。他只知道每天一起来,就会有饭菜送到自己的门板前。那些宴会上的山珍海味,从没有断供的时刻。风澜宗的修士只负责仙风道骨,而那些背后数不尽的杂活都丢给了杂役门的凡人。
为什么不使用法术?
为什么一定要人力去做?
辛止倒粪水的时候在想。
他浇菜除虫的时候在想。
他去迓春院逮走失的水鸡的时候也在想。
只是他始终想不出答案。
自那场落水后,杂役门的人仍时不时刁难他。把蜈蚣放进他的被子里、往他衣服上吐口水、推搡他、挖苦他。辛止从最初的反抗变成了麻木与沉默。
后来他们认准了辛止的确是个不会使用法术的修士,的确是传闻中那个比修士还废物的人,便停止了对他的刁难。“你是个失败的人。”那些曾经刁难他的人说,“和我们一样,再打下去也不会发生什么。”
这倒让辛止惊诧了下。
放在以往,他的同门们会以借阅为由撕毁他的笔记、借初学者身份用法术将他困在泥沼里、用尽各种嘲弄手段让他在解经会上出丑,他们乐此不疲地做着这些事情,除非有长老的干预、除非有亲传弟子的叱喝,不然他们不会停止这些行为。
他的失败在修士那里成为被欺凌的对象,但在杂役门,他竟然因为失败让自己免于欺凌。
他曾经有所成就,如今堕入深渊,那些人看够了他挣扎得狼狈的身影,此时竟会心一笑,接纳了他。
可辛止还是被那句话戳破了内心最后一层的伪装。他躲进后山的潭里,逼着自己去想往昔的荣耀、昔时的功绩,但水草无尽的蔓延,窒息的痛苦,濒死的恐惧缠绕着——比那些斑斓的回忆更为真切。
秘籍虽然仍带在身上,但他不再翻看了。权当个慰藉的玩意,没有希望,便不再做那些发光的梦。
桃月十三日,辛止在田里浇完最后一桶水,转头便看见掌事伴着一人走上来。他凝目一看,发现是一位身着袖镶鎏金仙鹤白袍的垂髫小孩。小孩掏出一张令牌,用脆生生的声音道:
“奉靳大长老之命,杂役门弟子辛止当于桃月十四日同掌事刘甲前往云澜宫侍奉庆典。特此告知。”
云澜宫坐落于莲花峰,占地约两亩。是为重檐歇山顶,上覆海清琉璃瓦,戗角含势欲飞。脊兽抱吻云雾,好似下一秒驾云翻腾。
此日风云如晦,辛止在掌事身后,亦步亦趋。殿前站里的清童弟子睨着他,窘迫赶他上垂带踏跺。
他二人先是进正殿,对着高居殿堂的长老们行天地礼,尔后退至侧门,从另些杂役弟子手上接过漆案,再按着漆案上漆盘的多少一一呈奉给长老与一干亲传弟子。只是在呈奉给大长老身边的少年时,辛止垂下的手被他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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