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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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日，是季连笙跪在神殿外的日子。

曲昭其实早就听说过，上一次神殿祭祀她也远远地看到过季连笙，但真实经历，还是第一次。

他沐浴焚香，准备好了一切。

“公子一定要去吗？”曲昭觉得这样的屈辱对季连笙很残忍。

“是祖父的意思。”季连笙说道，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一定要去的。”

曲昭一下子变得无话可说，她不知道以什么样的立场去追问。说起来，季连笙是她的救命恩人，帮了她许多，可她似乎没有能力能够帮到季连笙。

默默送走了季连笙后，曲昭换下了往日穿的青衫，换上了华丽的衣裙，也跟着走出了墨云阁。她站在神殿底下，静静地看着跪在上方的那个黑影。在底下，曲昭看见不断有人从季连笙身旁走过，但他腰背挺直，注视着前方。

“这不是曲昭吗？她怎么站在这里？”

“你这人，没看见季连笙在上边嘛！”

“她倒是厉害，听说离开卫辰的时候没有半分犹豫呢！”

有人从曲昭身旁经过，说着揶揄的话。

此刻，曲昭又戴上了假面，扬起笑容，仿佛真的是那个爱慕虚荣的女子。

不一会儿，外边传来了更加热烈的议论声。三长老负雪领着众弟子向神殿方向走去，曲昭第一次看清了这位传说中的三长老。她的长相十分精致，眉心一点朱砂，整个人温婉柔和，像是天山处不受尘世污染的雪莲。

而跟在她身后的，是苏衡。相比于负雪，她的年龄尚幼，容貌也更为明艳，然而她的言行举止几乎就是翻版的负雪。

这样两个绝世美人经过，后边自然跟着许多追随者。他们或惊叹，或痴迷，所过之处无不洋溢着赞美声。

曲昭也适时地展露了羡慕的神态，以崇拜者的眼光看着两人。

负雪长老姿容秀丽，仪态万千，她目不斜视，从容地往前走去，丝毫没有被周围的言语所扰。然而等她走到曲昭面前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曲昭抬头望去，看见负雪长老的眼神里似乎泛起了若有似无的同情与慈悲。

曲昭一时有些奇怪，想说些什么，负雪长老却已经离她远去了。

而跟在她身后的苏衡停了下来，站到曲昭面前，冷着脸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阵，而后突然嗤笑一声，露出了得意的姿态。然后什么话也没说，随负雪长老离开了。

曲昭有些莫名其妙，看着苏衡的背影，觉得她的腰背挺的更直了。

走到神殿正门口，苏衡看见了季连笙。他依旧着一件黑袍，衬得脸色愈发苍白。

所有人都跟着负雪长老进入了神殿，经过他的时候，他像是一座没有感情的石像，没有半分反应。

苏衡故意落后了几步，她在背后看着季连笙。希望他能有所察觉，也转过头来看看她。

只是很可惜，这一切只是她的幻想。苏衡看了眼周围，没有旁人，她捏了捏手心，整理了一下仪容，朝季连笙走去。

“连笙哥哥，好久不见。”苏衡轻扯了一下嘴角，希望笑得自然点。然而纵使她没有看见自己的表情，也觉得别扭，这让她无端觉得有些恼怒。

季连笙微微颔首。

“连笙哥哥，你消瘦了许多。若是有难事，可以告诉我的。”见他有反应，苏衡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了季连笙。

“多谢费心。”季连笙笑了一下，“还是勉强可以度日的。”

看到季连笙的笑容，苏衡的脑子突然有些嗡嗡的，心也剧烈地跳动起来。像是雪天在风中摇晃的小草，虽然生机渺茫，仍让人感到欣喜。

苏衡的笑容真心了一些，“连笙哥哥，若你开口，我什么都可以帮你的。我知道你和大长老之间有误会，我也觉得他的惩罚太重了。这样好了，我明日就去求见大长老，让他免了你的惩罚。如果他不答应，我就去叔父，叔父向来对我有求必应的，我一定能帮到你。”

“不必了。”季连笙摇头，“阿衡，这是我和祖父之间的事，没必要把你牵扯进来。”

“连笙哥哥……”听到季连笙仍旧唤她的闺名，苏衡微微红了眼眶，脸上流露出依恋的幼态，思绪也渐渐飘远。

其实她的出身并不显赫，只是苏氏的旁支。七岁的时候，家中又遭到了极大的变故，苏氏满门几乎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