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夜燥热,见不得光的“脏东西”四处流窜,一种莫须有的精神体,一种没有实体存在的物质,那是过去的际遇与梦境交叠造就的天马行空的平行空间,如同深渊,让人窒息,将人困住,无法清醒。
苏言蹊挣扎着从床上弹坐起来,急促地喘着粗气,额间都是冷汗,手紧紧地拧着薄被。
他望着前方的不远处的墙壁,昏暗里仿佛看到了老太太那张黑白遗照悬挂在那里,她在黑暗里扬着慈祥的微笑,看着他,干瘪内缩的嘴巴张合,不知道是在说着什么话。
他瞪着眼睛定定看着,像是灵魂出窍。
“你还来找我干嘛?我又不是你外孙,你外孙叫苏言信,你去找他,别来找我。”苏言蹊对着黑暗的空气冷冷地说着。
凭什么呢?凭什么他要遭受十六年无妄之灾,现在还要夜夜被梦魇笼罩,凭什么那家人的儿子却过了十六年幸福美满的日子?
苏言信他凭什么还心安理得地留在这个家里,他应该滚出去,滚去找他那个人渣爹,滚去他自己的家里。
苏言蹊觉得此刻的他一定面目狰狞,就像那天夜里的唐亦霖一样。
他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就算现在本来就没人看到他的样子,他还是捂住了自己丑陋扭曲的脸。
差点死去、人生无望的唐锦鲤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苏言蹊,多么不可思议。
苏言蹊痛苦地倒回床上,闭着眼睛,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夜。
风铃被夜风吹得叮铃铃地响,都是老物件的家里却没有一点儿温馨的气息,充斥着诡异的气氛。
那是凶宅,也是他唯一的家,不久前一个老太太在那里去世,死状并不和蔼,七窍流血。
在他唯一的家里,前一刻唐亦霖还和他温情脉脉,诉说着多年来他在外多么不容易,说着关心他的话,痛斥自己对不起他,悔过得那样的真诚可怜,他贪念那点温情,以为他爸爸还是爱他的,以为就算外婆去世了也还有爸爸,他的家不是只剩下了他自己一个人。
少年人的防备心弱得仿佛薄纸,轻易就被人攻破。
唐亦霖得到了机会迫不及待地抢走银行卡,露出恶魔的真面目。
他没反应过来迷茫无措地喊着:“爸,这是外婆留给我以后上学用的。”
不待后面的回忆如浪潮一般涌现,苏言蹊完全清醒了。
他躺在他现在温软舒适的大床上,睁开了眼,感觉到什么冰凉的东西从眼角滑入了鬓发,他抓起被子狠狠抹了一把眼睛,眼睛却好像一口无止境流出泉水的泉眼,水流无声,忍着声音,到最后差点喘不过气来,精神越来越弱,慢慢地昏睡了过去。
是日,苏言蹊下楼吃饭,刚出卧室门就在走廊里遇上了苏言信。
苏言信提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站在走廊尽头看他,漫不经心的,傲慢的,玩味的。
苏言信此前是在e国的一所贵族学校念书,从中学开始就和弟弟一起生活在那边。
大概是受环境影响,他周身有一股那个国家的某种绅士气质,举手投足间有种属于e国的优雅而不是国内人身上的儒雅。
还有一股子很浓烈的精致利己主义者的气息,可以强烈感觉到他的冷血,温情这个词与他毫不相关。
苏言蹊觉得这个人可恨又可怕,可恨是他拿走了自己的人生,可怕是因为他的雷达告诉他这个人非常不好惹,就像唐亦霖一样,是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他们家已经粘上了,不脱层皮大概无法脱身。
哦,或许他的父亲并不想脱层皮,这个儿子身上无论是否流淌着苏家的血液,苏承茂都都将他视作亲子,而他,一个有血缘关系却上不得台面的野种,苏承茂对他没有多少真心实意的感情,更嫌弃他不够优秀。
他恨苏言信,他前十六年遭受的一切苦难,他寻不回来的亲情,他无法宣泄的情绪……所有痛恨统统一股脑地全部推到了苏言信身上,苏言信该受的,他想。
他不想苏言信好过,他报复心作祟,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让苏言信把他遭遇的一切也受一遍,最好永远循环在那段时间里,就像他,永远都忘不掉,永远都走不出来。
他的房间和苏言信的房间房门正面相对,苏言蹊的房间窗户对着前花园,苏言信的那边对着后花园,苏言章的房间则在楼下二楼。
以前的家里老太太有点儿迷信,家里贴了很多符纸,还有各种风水摆件,老太太很在意的那些忌讳苏言蹊不全部记得,倒是还记得老太太说房间门相对的人相处会不和谐,容易有矛盾,所以那时候她不让苏言蹊去住她对门那间房。
以前苏言蹊倒是没怎么在意,现在看到苏言信径直走向他房间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这个。
不和谐,容易生矛盾。
这可能是真的。
苏言信逐渐眉心微皱,看起来像是自己领地被侵犯的雄狮一样,感受到苏言蹊强大的存在感后目光愈冷。
两人无声对峙了一会儿。
苏言蹊轻嗤了一声偏过了头。
苏言信先有动作,往他房间那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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