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贤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
若不是警察公示的罪名，他几乎快忘记了按下邮件“发送”按钮时的惊心动魄。
“怎么回事啊？”，程东不知道什么时候挤进了人群，此时正站在最前列，以一副关切又担忧的表情看向秦子贤。
酒馆正中央，秦子贤被问得手足无措。
上一秒他还能高谈阔论，当着众人展露他的野心，吹嘘他的才华，谁曾想下一秒就有警察破门而入，还给他打上了手铐，连反驳与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我……”，秦子贤想说什么，却怎么也憋不出半句话，只能用自欺欺人的口吻，结巴着苍白解释，“可能是个误会吧，我我怎么可能是商商业间谍呢，对、对吧？”
秦子贤心虚瞄了一眼周围，刚才还围绕在他身边拍马屁的年轻男孩们，早已收起崇拜的目光，向他投来鄙夷的目光。
他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讥讽打量。
秦子贤朝着程东疯狂使眼色，眼睛眨得都快得干眼症了。他的意思很明显，希望曾经的老室友能替他最后挽回些许颜面。
明明近在咫尺，程东却像是根本看不见兄弟的呼救，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他眼睛一瞪，嘴一张，一边用手指着人群中央的秦子贤，一边大声呵斥：“子贤，你糊涂啊！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你知道商业间谍有多严重吗？甚至可能会影响我们学院的后辈们就业啊，亚裔本就不易，如果他们还因此被歧视，你想过后果吗？”
秦子贤：？
不帮忙就算了，还踩上一脚？
程东一套组合拳下来，许多还在观望的新生们也坐不住了，彼此交头接耳的喧哗声，差点把屋顶给掀翻。
方才还在赞扬秦子贤的年轻人们，一想到自己斥重金追逐美国梦却要被连累的后果，就急躁得不行。要不是有警察在，他们都恨不得上去给秦子贤几个拳头！
工业风装潢的酒馆中，人们的交流声比刚才的夸赞还要响亮，似乎是想要特意说给秦子贤听：
——没本事装什么阔佬啊？
——还成功人士？就这还做毕业发言代表？代表什么？代表联邦监狱吗？
——就**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真恶心啊，他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就算了，赚点脏钱还要拿到我们面前来显？
秦子贤不敢置信看向众人。
他无法接受众人对他的指指点点，却又找不到任何反击的点，只能把他做东的事情拿出来挡。
“你们……今天还是我买的单！吃人嘴短，拿人手段，你们这群不知好歹的，等着吧！”
人群中，方才一口一个“子贤师兄”的男生第一个站出来，拍了一把零零碎碎的纸钞放在桌面上，大喊道。
“我们还真不缺这点儿酒钱！你还真搞笑，说是包场，结果连酒都给我们喝最便宜的勾兑，本来不想和你计较，谁知道你根本就是个犯罪分子！秦子贤，玩不起就赶紧滚回去……”
说到这里时，他忽然大笑出声，朝着身后的一群人摊摊手，耸了耸肩。
“差点忘了，他这下得坐完牢才能回家咯！”
“哈哈哈哈哈哈还是你够狠！”
屋顶的横梁下，嘲笑声此起彼伏。
门口的押送警车已经到位，身后的警察推了推秦子贤，他无措地往前踉跄一步，腹部正正好撞到程东的手肘上。
“嘶——”，秦子贤吃痛喊了一声。
他抬起头，对上程东那双关切的眼眸，背脊不禁发麻，连连退了两个小步。
程东见他被吓到，表面做出一副哀其不幸、怒气不争的好兄弟表情，实际上凑到他耳边，低声幽幽道：“这么爱装啊？也不知道你外婆的退休金还给得起保释金不？”
秦子贤被他惊得原地起跳。
“你……你怎么会知道！”
程东并不接话，依旧挂着关怀又遗憾的表情，还不时摇摇头，叹叹气。
身后，警察催促秦子贤离开，其中一位中年大叔还有些不耐烦地推了一把他。
短短的十米路，秦子贤仿佛走了一个世纪。
今夜满月，夜晚的布鲁克林在月光与大桥霓虹灯的照拂下灯火通明，酒馆门口的招牌与路边的警车鸣灯交相辉映。
酒馆门口挤了三三两两看热闹的群众，但并不多，数量远不如跟在秦子贤身后嘲讽的兄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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