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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公交车的路上，沈与茜匆匆忙忙拐去报亭买了份报纸。
李姚先上了车，怕车开走，把着门不让司机关上。她胆小，被一车子的眼睛盯着，道歉的话说得哆哆嗦嗦，一个劲儿往外瞧，喊沈与茜快点。
沈与茜跑得够快了，主要是脚下穿的小白鞋不给力，心里一边抽空筛选前世喜欢哪个运动鞋品牌来着，必须找一个提前做投资。
她跑得急，又分了神，差点撞倒人。等上了车一口气没喘匀，脑袋“嗡”地一声响起，突然反应过来刚刚撞到谁。
可车上人太多，沈与茜好不容易挤到别人的坐位前推开窗户，车子拐过弯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海。
“赵……赵皆！”
沈与茜不甘心地朝车外喊了一声，只得到车内众人的打量。
“赵什么，你刚刚在车上喊的是谁？”下了车，忍了一路的李姚才开口问。
一个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保镖，这不好说，刚满十六周岁的沈与茜选择含糊回答：“一个认识的人。”
“你们班同学？”李姚更疑惑的是，沈与茜一路上的状态并不像遇到同学，看上去很激动，更像遇到什么非常重要的人。
不等沈与茜想出合理的理由，李姚先转移了方向，指着沈与茜手里拿的报纸，问：“哦！你是看到自己登上报纸才激动，对不对？”
“啊，对。”沈与茜摊开报纸，满意地展示出其中一版专栏，那上面的配图有自己的照片。
上周，沈与茜进厂的第二天就因为形象合适，被安排当了一回迎宾人员，站在厂长旁边接待下来视察的领导。
似乎村镇领导也很清楚，鞋厂的存活不单单只关乎资本家利益，很大程度上是决定了本地经济的可发展性。
那天阵仗搞得很大，本地频道的电台全程追踪报道，今天周报一打开，半个版面的配图不是大官员就是知名大老板，而沈与茜在其中一张照片上入了镜。
正是因为这份报纸巧合地传到爷爷手中，十六岁的沈与茜和生母年轻时候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神韵也跟生父相像，爷爷留意到了，派人下来调查，这才寻到以为早已遇难的孙女。
沈与茜掐着手指算还剩几天就能见到爷爷，心里高兴，步伐也跟着轻盈，告诉阿姚：“很快，很快我要就有钱了，到时候我们去烫头发，我请你。”
李姚说不上沈与茜哪儿奇怪，摇头又点头，不知道怎么答应，在她眼里，沈与茜一早上情绪十分多变，讲话也奇奇怪怪的。
比如进了车间，沈与茜就又嘀咕起来：“不对啊，我为什么还要赶着来这鬼地方打工？”
“要不……”坐进手工台，李姚想了想，凑过去在沈与茜耳边说，“我们今天一起去跟组长辞职，别来了，我妈说海港那边招人挖海蛎子，勤快点一天能挣三块钱。”
李姚声音越讲越细，余光瞥到王进龙的身影正走近，手里扯了扯沈与茜的衣角，转而说：“要不我们去厕所躲一躲？”
话音才落下，王进龙那令人生厌的大嗓门就吼了过来：“哟，今天很不一样啊。”
王进龙看一眼邻座的人，对方立马让出椅子。坐下，翘上脚，抖腿抖得跟旁边踩缝纫机的人有一拼，视线十分油腻，从沈与茜的鞋子看到头发丝。
又说：“怎么没穿裙子了，不过，你穿裤子更显腿细。”
然后抬头朝四周的工友们喊：“怪你们这群娘们嘴碎，天天在背地里说小柳打扮花枝招展是为了勾搭男人，看看看，今天都保守起来了。”
沈与茜倒不膈应王进龙的话，恶心的男人不配浪费她情绪，只是在心里盘算，这年代性骚扰罪完善了吗，报警能有用吗？
她今天换了穿搭纯粹是心理年龄不同，十几岁少女心爆棚喜欢裙子和长发飘飘，现在审美不一样，觉得衣柜那几件连衣裙充斥着廉价感和低龄，挑来捡去，最后出门穿的是简单细条纹衬衫搭配牛仔裤，头发也扎起高马尾。
浑身上下显得干练许多，但脸蛋是稚嫩的，形象上依然非常青春明媚。
显然，脏男人眼里看什么都不干净，看不到青春，那双眼睛直勾勾地在沈与茜领口和大腿来回扫。玩味地说着：“昨天在食堂你挺有两下子的，什么时候让我再领教领教。”
沈与茜没理会，王进龙得不到回应待了一会儿就给自己铺台阶下，说：“行，不陪你，我去忙了，回头找你。”
王进龙一走，周围工友议论声响了起来，有些人会看似好意地说教沈与茜，指出她今天的衣着就很得体。
整一上午，话题一直围绕在“正经女孩子又不是卖的，也少把自己当明星，本分点是应该的”这类讨论里。
下午沈与茜称病请假，李姚跟着她一起。离开鞋厂，沈与茜一路琢磨，不记得前世这些天怎么应对王进龙的骚扰，好像只是忍耐和无视，最后忍不下了才离职。
前世能忍，现在可不行。
沈与茜好久没打拳，很想尝试一下用没得肌腱炎的手打一次拳。
她琢磨得出神，在脑海里简单过了一遍招数，细细地研究起真要打，能打得过吗？
一个没注意，教她打拳的人就出现在眼前。
那人坐在海边的一处礁石上。
这附近是李姚说的挖海蛎子工作，李姚坚持要过来看看，来之前一直劝说沈与茜明天就去辞了鞋厂工作，来之后看到风吹日晒的环境，犯难了。
大棚底下好多人，大家都被晒得黝黑，吹得脸颊泛红，坐在小板凳上驮着背挖海蛎子，手很快，毕竟是计件算工钱的活儿，都抢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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