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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满月宴当日,早早的众人便忙碌起来。
许家的满月宴仪式,倒是有些特殊,首先是出门,先要“引香”,由一位家中长辈从家祠一路播散香灰到孩子的居处,画了“祝福”,才能由母亲抱着孩子前往家祠,而做父亲的早在家祠里为祖先的长明灯添油,待拜祭过祖先,便为孩子“燃灯”。
许云深的父母早亡,周猗兰的母亲也在几年前去世,只剩许奈何的外祖父周佑江来做引香祝福。
周佑江是个火爆脾气的老头子,自周夫人去世后,便愈发不爱出门,一年不过走一二次平城到菡萏居的这条路来看望女儿,但从知晓周猗兰有孕开始,便往返个不停,一月里要来回三四次,可若是女儿女婿劝他住下,他却又不愿意,住不了三五天就要走。
这一回承担了满月仪式的重担,虽被平城事务绊住了脚,可是提前斋戒沐浴,在前一天赶到了菡萏居。
许奈何现在早被收拾整齐躺在摇篮里,困的打了个哈欠,眯了满眼的泪。
周猗兰还在一边收拾整理,她今日着宝蓝色锦绣云纹礼服,鬓发乌黑,端庄秀美,却还是坐在妆台前一遍一遍的检查询问,直到丁香茱萸两个丫头都齐声肯定再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才放下心来。
正这时,门外传来周佑江诵念的声响,已经到了。
待门外周佑江各在两扇门板上绘了符咒,一曰得才聚灵,一曰祛邪除灾,扣响房门了,周猗兰才走过去开了门,自父亲手里接了一捧香灰,便到了许奈何身边。
她冲着摇篮里许奈何恬然笑了笑,便绕着摇篮仔仔细细的洒下香灰,先是倒着洒了三圈,这叫“三除”,除病除祟除灾。又正着洒了三圈,此名“三福”,有福有才长寿。
许奈何看的新奇,困意一扫而空。
这样高度,许奈何角度恰可以看见香灰自周猗兰指缝倾泄而下。
她尚还担心飘自己一脸,但是这香灰。不飘不歪,卷着阳光落下倒是闪闪发光的,好看的很,又悠悠带起来一股香火气,闻得她平心静气的。
周猗兰将手心余下的一点抹在许奈何眉心,便俯身抱起她,向外去。
出了房门,日头已初升了,有襁褓遮挡并不刺眼,越过瓦檐就是湛蓝的天,来此一月,许奈何这才终于见了新天地,忙的看不过来。
天真蓝!
空气好新宣!
今天好多人啊!
这时耳边忽听见一声清脆的鸟鸣,仓促之间,却只看见一对飞鸟掠过天空,眨眼间就消失在云雾之中。
她仍旧不甘心睁着眼睛四处去看,可确实是飞远了,找不到踪影,只远远地望见了院墙和屋顶,又见往后更高处是一座翼然而立的亭子,许奈何眨眨眼,正欲细看,却被抱着转入一段廊下,亭子也就隐匿在屋檐之后,看不见了。
她收回了视线,看见阳光纱一样落在周猗兰的头上面上,顺着她的发丝、钗子圆润的滑下,随着走动,阳光潮水一样闪现,许奈何甚至可以看清楚周猗兰面上细小的绒毛。
许奈何的目光伴随着阳光的走势一同流转,周猗兰的下颌和嘴唇因为此刻强烈的幸福微微绷紧着。
她听见母亲的心跳和呼吸声比平时要急促一些。
这时候已经走出了松花小筑,周猗兰虽目不斜视,但余光中还是看见了站在远处廊下的众人,这都是许家的族人,此刻为祝福她的女儿而来。
莫大的幸福荡漾在心间,使她不由更紧了紧抱着女儿的手臂,脚下的步伐也走得更加从容。
沿着沿途香灰行走,转过几道弯后也就到了祠堂前,远远的便可望见正立在祠堂里的许云深,今日也着宝蓝色锦绣华服,戴宝莲冠,佩玉带,饰以粉蓝宝珠腰链。
进了祠堂内,许奈何便被放进了摇篮里,只见高屋大顶,在心里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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