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骤雨压迫着砖红宫墙,乌黑的云层越来越低,似要将那恢弘的宫殿吞噬;巡逻的禁羽卫被雨势打得睁不开眼,挥舞双臂让其余人赶快加速,尽可能找到躲雨的地方。这种强风暴雨,已经不能再巡逻了,宫殿上悬挂的灯笼被打得啪嗒作响,呼啸而过的风势要把它垂下来般,整个皇宫压抑沉闷,叫人喘不过气。
谢稟的承乾殿被药人控制,殿门洞开,裹挟雨丝的大风骤然钻入,呼啦一声,撞到角落里的灯台,掉落的火星点燃柱边垂下的帘子,张辛夷眼疾手快抄起桌上的茶水扔过去。
沉稳的脚步声逼近,玄色长靴踏入殿中,谢端阾玩味地盯着里面的三人,随意坐进太师椅里,喟叹一声,低头看着自己被雨水浸湿的靴子,缓缓扭动脖子。
“圣上今日安好否?”
谢稟毫不掩藏自己的冷意,目光逡巡外面的人,捏紧手心:“承安王是想造反吗?”
“非也。”谢端阾抬手摁住脖子,“现下盛京混乱,臣这是为了圣上的安危着想,难不成圣上还想着摄政王?摄政王众目睽睽之下抢亲,已然违抗圣旨,臣便先将人关起来,等候圣上发落了。”
这一招先斩后奏,不知道的还以为郦朝是他的天下了!
谢稟强忍心中的怒火,顾忌花柠还在这里,不能将她也连累了。
于是他微微敛起怒色,瞳孔掠过一丝讽意,“朕发落?承安王拿着先帝遗旨胁迫朕的时候,怎的没有考虑过朕是天子了?有遗旨在手,承安王不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今日跑到朕的承乾殿又是作何把戏?”
谢端阾略微曲起右腿,脚背漫上湿意,他眉心微凝,“圣上这话说错了,遗旨是他亏欠想要弥补臣的,但臣不领情,臣想要的,臣自己回去拿,不屑借助遗旨。”
适时外头电闪雷鸣,瓢泼大雨顺势而下,惊雷照进承乾殿,谢端阾眼中的杀意倾泻而出。
他蓦然站起身,垂眼整理袖口,敛去那抹杀意,慢条斯理开口:“时候不早了,臣就不打扰圣上和宁妃娘娘独处,这段时间,还请宁妃娘娘照顾好‘身染重病’的圣上了。”
花柠瞳孔猛缩,手帕被搅成麻花也浑然不知,“承安王,你要谋反吗?!”
孰料谢端阾扭头冲他们微笑,竟然不再避讳这个问题,坦然自若承认了。
三人震惊,未料想到他如此大胆。
蛇女在檐下撑开油纸伞,脸颊肌肉微微下垂,呈现苍老之态。她侧过脸睨着三人,神色轻蔑,跟着谢端阾走进雨幕下。
厚重的雨幕里,传来谢端阾张狂的笑意。
“圣上身染重病,本王奉旨暂代监国之责,摄政王公然违抗圣旨,幽禁王府不得出,禁羽卫中郎将屈衡之带领禁羽卫严加看守皇宫,任何人进宫必须验身!”
雨变小了,刚收到上头命令的禁羽卫开始关闭各个宫门口,进出的马车都被勒令停行,要求下车验身,后宫侍奉的宫女太监都需经过检查方才能放行。
岳秋眠隐约听到外头的动静,眺窗而望,门口的禁羽卫一闪而过。
她蹙起眉,心底隐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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