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米奇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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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饱、快乐与尊严都会在贫穷面前支离破碎。——《雨洛日记》

半透明的李丽丽神色悲伤地抚摸着挂在墙上的米奇包包，她想把包包拥进怀里，可是身体总会穿过去。突然，她感受到了一股视线，本能驱使她向目光的主人靠近，她已经不记得雨洛的名字了，只觉得那个人好熟悉，可是记忆里除了那个米奇包包什么都想不起来，甚至为什么要来拿米奇包包都不知道了。

雨洛看着李丽丽的魂魄慢慢靠近，她十分茫然与不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李丽丽拥抱住雨洛后融入了雨洛的身体，雨洛感觉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雨洛，你怎么了？”看着突然身形摇晃的雨洛，肖楠十分担忧，扶着雨洛站稳。

雨洛紧紧抓住肖楠的手，强撑着意识：“肖楠，你自己先去派出所报案，不用管我，我睡一下......”

“我们刚刚不是说一起去吗？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比起不确定是不是发生危险的李丽丽，眼前大汗淋漓的雨洛更让人担忧，肖楠焦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快去！李丽丽已经死了！别管我！”雨洛说完就一头栽倒在肖楠床上，吓得肖楠惊叫一声。

肖楠被雨洛的话震惊得浑身发抖，她颤抖地探雨洛的鼻息，发现只是晕过去之后，便夺门而出，留下一句嘱咐：“江燕，你看着雨洛。”

雨洛感觉身体轻飘飘地浮着，突然感觉到一股拉力拖着她下坠，直到她感觉到自己站在了大地上。

“妈妈，那个米奇包包好漂亮！”雨洛听见自己发出清脆的女童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小女孩的身体里，她透过小女孩的眼睛，仰望着挂在橱窗里的米奇包包。黑白配色的米奇大头占据大部分毛背包的面积，肩带也是毛茸茸的，看上去是那样的柔软与温暖。

这种感觉很奇妙，只能在别人的视角看世界，却不能控制这具身体，作为一个“旁观者”亲身经历魂魄的一生。雨洛知道这是李丽丽的魂魄撞进她身体里的结果，这个小女孩就是丽丽。

丽丽拉着妈妈的手，指着橱窗，兴奋地说：“妈妈，妈妈，那个米奇毛绒包包好可爱，我好喜欢，好喜欢，你能不能给我买？”

妈妈看了看价格牌，眉头皱了起来，心里一阵痛，她说：“丽丽，乖，不要闹，妈妈不能给你买，那个包包太贵了，而且是斜挎包，你上学又装不了书，只能当个摆设，没什么用。”

“不要嘛，好看，我好想要......”母亲轻轻拉她，她也不走。

母亲叹息一声：“丽丽啊，妈妈一天的工资也就一百来块，那个包包就要65，都够我们一家三口顿顿有肉吃一天了，难道你想饿肚子吗。”

雨洛在丽丽身体里，能够感觉到身体里的各种反应，包括心理活动，就好像她原本就是丽丽本人一样。听到妈妈这样说，她想起来一天晚上被饿醒，怎么都睡不着，但是不敢打扰父母休息，便跑去厨房喝水，谁知那天连凉白开都喝完了，她只好打开水龙头，用手接自来水喝，刚开始只是觉得有消毒水的淡淡气味，咽下去之后喉咙有一种苦苦的味道。

她刚刚开始上一年级，学了一个词叫“饥饿”，老师说饥饿的感觉就是肚子发出咕咕叫的声音，喉咙痒痒的想吃东西，但是丽丽却觉得饥饿不是喉咙想吃东西，而是肚子饿得连自己也想吃，疼得难受，用水润过喉咙之后，虽然不痒了，却还是有难以言状的空虚。也是，老师也从没吃过苦，除了官方解释以外谈自身感受的时候，怎么可能会与丽丽一样感同身受呢？

丽丽猛地摇头，悻悻地和妈妈回家。秋风刮得脸有些生疼，丽丽把打过补丁的围巾在脖子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画面一转。

李丽丽迷迷糊糊睡醒，听到客厅里父母的吵闹声，心里一阵害怕。她悄悄地从床上爬下来，走到门口，把门缝拉开一条小缝，偷偷地往外看。

她看到父亲一脸怒气，拿着一张纸，对着母亲大声嚷嚷：“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离婚协议书！你要跟我离婚？你有没有良心？”

母亲冷冷地看着他，说：“你还有脸问我有没有良心？你这个赌徒，你把我们家的钱都输光了，你还欠了一屁股债，你让我们怎么活？你有想过我和丽丽吗？”

父亲听了，更加气愤，一把抓住母亲的头发，狠狠地打了她一个耳光，说：“你给我闭嘴，你不要以为你有了工作，就可以瞧不起我，你不要忘了，你是我的妻子，丽丽是我的女儿，你们都得听我的话！”

母亲疼得哭了出来，挣扎着推开他，说：“你还敢打我！你这个畜生，你不配做人，更不配做丈夫，做父亲！我不要跟你过了！我要带着孩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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