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邪被一阵熙熙攘攘的人声吵醒。
这里是一片露天的场地，被简单布置过，周围树枝上都挂上了红绸和灯笼，天已经黑透了，孤零零一个圆月亮挂在东边，白惨惨的。
楚邪面前摆了几张八仙桌，上面摆着纸钱和红烛，亮起来周围一片红海，红海后面是站得比较远的人，一半站在黑暗里，面容模糊不清，但能看出来，几乎都是男人。
他一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穿着大红色的中式喜服，正跪在蒲团上，胸前的红缎带连着身边的人。
他微微偏过头，看见头戴红盖头的新娘乖巧地跪在那里。
似乎是感觉到了楚邪的目光，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入他耳畔。
“别担心，看你昨晚没睡好，特地给你找时间补个觉，接下来才是重要剧情，别走神。”
这声音显然不是从空气中传过来的，当然也不是跟系统一样在大脑中播报，而是像一条小蛇或是小鸟趴在他肩膀上，对着他的耳骨低语，带起鼓膜的振动。
有点痒。
“二拜高堂——”
喜娘拖长了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晏酒拉着他的衣角，让他与自己一同朝那些空无一人的八仙桌缓缓拜倒。
待起来之时，平地忽然刮起一阵妖风，烛光剧烈晃动起来，纸钱忽然自燃起来，被风卷上了半空。
楚邪正朝着风口，他眯了眯眼，等这阵风过去，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那些八仙桌上不知何时已经做了好些个“人”了。
那些人脸颊酡红，其他裸露出来的皮肤却惨白。双目里被朱砂点了两个红色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那是一群纸人。
他们坐在八仙桌边，翘着二郎腿，嘴角画着诡异的笑容，对着楚邪和晏酒指指点点，似乎能听见他们讨论的叽叽喳喳声。
鬼影幢幢，楚邪面不改色扫了一圈，垂下了眸。
“夫妻对拜——”
楚邪俯身。
晏酒动作顿了一下，继而变得僵硬起来。
楚邪觉得他似乎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楚邪忽然感到一阵奇怪的空落感和熟悉感，好像他曾经经历过很多次某人的不告而别。
莫名其妙。
一拜到底，略微停顿后起身。
“嘻嘻嘻……”
尖细而诡异的嬉笑声从八仙桌边传来，纸人们纷纷拍手叫好，但发出的却是纸张摩擦的窸窣声，在夜风里几乎听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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