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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朔北部紧挨辽东,也许是受到了辽东影响,这里的冬日也很长,漫漫雪花落下,大地一片银装素裹,有一种特殊的美感。
镜湖位于河朔极北,湖水清澈透明,甚至可以清晰的映出湖面景色,如同光滑的镜子一般,所以得名镜湖,又因为湖面极宽,所以又称之为“千里镜湖”。
镜湖有没有千里宽,没人统计过千里镜湖中心矗立着一座小亭,挂着一面牌匾,上书两个大字“无心”。
亭下,一方圆桌上放着几碟精致小菜,两名看样子刚刚及冠的男子相对而坐,边上一个小童在为两人热酒。
“大哥,我听闻古时,有人以书下酒,传为美谈,我等均是粗人,但此情此景我也想附庸一次风雅,以这漫漫大雪下酒,虽称不上美谈,但不失意境啊。”两人之一,是个身穿白色大氅的年轻侠士,眉若利剑,凤眼生威,言谈举止间充满着洒脱。
“二弟,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另一人则身穿黑色长衣,浓眉大眼,举止稳重:“我知道师父走了,对你的打击很大,但擂台之上,生死有命,你又何必如此?”
白衣侠士饮了一口热酒,笑道:“大哥,今日不谈此事,你是否还记得年幼之时,就在这千里镜湖,我们嬉戏玩耍的时候?那时候我还和你比,看谁能横渡镜湖,我却一次也没有赢过。”
“我不过是靠着闭气功,才能把把胜过你。那时你玩心太重,不肯潜心习武,以你的资质,若是潜心练武,不会输给我。”黑衣男子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师父走后,你就像变了一个人,日夜不停的修习商家武功,现在武功早已胜过了我。”
“大哥,我们就如同亲兄弟一般,何谈胜负?”白衣侠士哈哈一笑,拿起酒杯:“胜负对于我们两人来说,就如同杯中之酒,饮下除却胸中一热,没有其余感觉。”
“好,你也知道胜负并不重要,但为何要以生死贴挑战齐大侠?”黑衣男子脸色渐变:“我搞不明白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为了我爹的遗愿。”白衣人觉得今日肯定无法躲过这个话题了,便回答道:“不错,胜负于我,如浮云一般,我并不在意,只是我爹的意愿,我定然要帮他完成。”
“师父的遗愿?”
“不错,虽然在擂台上,齐大侠误伤我爹,但我爹并不恨他,他知道齐大侠只是无心之失,他恨的是自己,他恨自己武艺没有练到家,令商家永远屈居于他齐家之下。”说到这儿,白衣人不由得苦笑:“可怜我爹,对自身性命丝毫不看重,却对家族名声这等外物如此看重,最后竟至郁郁而终。临死前还念念不忘此事,那时他伤重,已经无法开口,抓着我的手,看着我,眼神中充满着炽热,他知道,他弟子虽多,但毕竟都是外姓人,商家的名声只有靠着我,他的独子来挽回了。”
“所以你就勤加练功,然后以生死贴挑战齐大侠?”黑衣人有些理解了白衣人。
白衣人边斟酒边说道:“不瞒大哥说,在我看来胜负乃是平常事,和家族名声毫无关系,但是我爹他,他的遗愿,我不能不管,于是我三年间寒暑不断,拼命练功,只为了那一日,我能完成我爹的意愿,在擂台上打败齐如风。”
“那你成功了。”黑衣人叹了一口气:“你与齐大侠生死相搏,最终挽回了商家名声,现在江湖上提起你商行,哪个不竖起大拇指?二十三岁便打败了名镇一方的齐如风齐大侠,何等的少年英雄!”
“哈哈,江湖之言,不信也罢。”白衣人笑道:“他们又没经历过,只觉得胜者便是更强者,但只有我这个亲身经历过的才知道,我根本不是齐大侠的对手。”
“那你是怎么打败齐大侠的?”
“齐大侠武功确实很高,他能打败我爹,绝非浪得虚名,我与他一战,已经是豁出性命,如疯似魔一般的打法,但他仍然游刃有余的挡下我所有的攻击,却没有做出反击,我知道,他不想伤我,毕竟他也是看着我长大,而霞儿她也……”
提到霞儿,白衣人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他不愿伤我便是给了我机会,我看准机会,便用出了那三式。”
“哪三式?我自小在商家学艺,得师父倾囊相授,商家武功不说已经学全,但也有七七八八了,而你在擂台上展示的三式武功,我却从未见过。”
“不止大哥,商家上上下下上百人,恐怕没有一个人见过这三式,甚至除去我爹外,有没有其他人知道都是一个谜。”白衣人回答道:“那是我爹头七,我在整理我爹遗物的时候,在他的床下发现了一个夹层,在夹层中,我看到了一封信和三张残纸。”
“那封信是我爹写给我的,里面详述了我商家的来历。”白衣人接着说道:“原来我商家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我太爷爷曾经是陇西江湖上赫赫有名魔门护法,后来魔门被灭,门众四散,我太爷爷也改名换姓从陇西到了河朔,并在此扎根,创立商家武馆,为了不让人生疑,他把自己会的魔门武功全都改造,改成了正派武功……最起码看起来像正派武功。”
“虽然经过我太爷爷的改造,商家武功已经很接近正派武功了,但毕竟其根是邪门武功,虽然看上去平和内敛,但实际上暗藏汹涌,其中蕴含不少凶狠暴戾的内功招式,绝非正派武功,后来我爷爷在编纂商家武功总纲时,觉得这些内功招式,实在是太过惹眼,有损商家正派之名,便将其整合起来,并将这些整合起来的内功招式,准备将其付之一炬,而我爹当时嗜武成痴,不愿见到这些招式就此消失于世间,便趁着我爷爷不注意,偷出了三张残纸,当时他不敢练,直至我爷爷百年之后,他才开始修炼这三丈残纸中的武功。”
“越修炼,我爹就越发感觉这三张残纸中的武功的可怕,当时我爹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对于武功也没那么痴狂了,为了保住商家名门正派的名声,也正值我娘去世,他伤心欲绝,便不想再接触这三张残纸中的武功。”白衣人解释了来龙去脉,便又饮了一口酒:“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除了我太爷爷和我爷爷之外,练得都是残缺的商家武功。”
黑衣人沉默了,他也没想到商家背后竟然有这么多的故事:“为了完成师父遗愿,你就修炼了那三张残纸中凶狠暴戾的武功?”
“不错,虽说凶狠暴戾,但仍旧是商家武功,我以它出其不意胜了齐大侠,也算是为我商家赢回了名声。”白衣人继续说道:“说来也惭愧,那三张残纸虽然只记载了三式,但我仍旧练了三年才有了少许信心去挑战齐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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