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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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末，天地间银装素裹，寒风依然刺骨。

扬州盐道衙门后衙。

绣花楼二楼，一身白袍孝服的女孩儿，凭栏而坐，就着室外的雪光，聚精会神的盯着自个的手掌，张开有握紧，几次三番，最终喃喃：“朱果呢？”

黛心里疑惑不已，几次三番梦见朱果，难道自己与这朱果有什么渊源不成？

这女孩儿，正是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膝下的独生女，闺名儿唤做黛。

黛生于二月百花节。

据说母亲生她之时，曾经百花入梦，醒来发动，生下此女，今年刚满六岁。

黛虽然年幼，却生得一福好相貌，翠眉杏眼，眸如星子。

小小的鹅蛋脸儿，隐有倾城之姿。只眉宇间一段愁绪化不开，平添几分可怜可爱。

黛叹口气，握紧拳头，再次将眼光投向窗外的白雪绿梅，一时间直觉心酸莫名。

他父亲正月十六扶着她母亲的灵柩返乡安葬，她因为重病晕厥被留在家中了。

她伤心母亲仙逝的同时，也甚懊恼自己回来的晚了，没赶上替母亲扶灵。

你道这黛为何这般？

却是那日御史夫人贾敏出殡，黛伤心过度，晕厥在灵前。

这次日方醒的黛，已经再不是六岁的幼童，灵魂儿已经换成那泣血而亡的潇湘妃子。

黛没想到

，她死后竟然能够回到幼年，与父亲再续父女情缘。

遗憾的是终究晚了一步，母亲已经沉疴难起仙逝了。

此刻黛思及过往，不免心中酸痛，潸然泪下。

呜呜嗯嗯的哭声惊醒了守夜的奶娘王嬷嬷。

王嬷嬷一听哭声，心知黛又做噩梦了。

王嬷嬷心中顿时心疼得很，自从灵前晕厥醒来，姑娘日日噩梦，夜不能寐。

长此以往，可如何是好？

王嬷嬷轻轻给黛披上银狐斗笠，搂住劝慰：“姑娘怎的又出来了，还穿得这样单薄，若是犯病，老爷不知道如何心疼！”

黛摇头：“不妨事，心里烦闷睡不着，出来散散。”

自黛落地起，王嬷嬷就被挑上成了黛的奶娘，她奶大黛，疼爱黛比亲生女儿还甚。

想着黛才刚六岁就失去亲娘，老爷肯定要续弦，小小孩儿今后在继母手里讨生活，也不知道如何煎熬。

思虑这些，王嬷嬷心里越发柔软，搀扶黛挨着熏笼上靠着，奶娘细细的劝说黛：“姑娘身子胎里弱，给太太守灵熬病了，老爷正是因为姑娘病重，天气寒冷，这才不敢带着姑娘一起去苏州原籍。就让姑娘好生将息，姑娘却夜夜这样煎熬，熬坏了身子如何得了呢？

姑娘不念自己念在老爷，也该爱惜身子才是。不然，老爷百年之后依靠谁？太太地下又如何安宁呢？”

黛身边的小丫头雪雁，这时也惊醒了，揉着眼睛上前劝慰：“姑娘再躺躺罢，即便睡不着，就闭目养养神也好呢！”

黛点点头儿，依言躺下，闭上眼眸，却是娥眉微皱，睫毛颤微，往事一幕幕纷沓而至。

自从那日黛自在她母亲灵台晕厥醒来，黛夜夜梦游大观园，多是从前的生活的片段，与姐妹宝一起吟诗赋，游园赏春，这个恼了，那个笑了，恰如当日的亲身经历。

可惜别人都自顾说话，不理睬她罢了。

每日的梦境都在她临终泣血之时惊醒。